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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一湾浅蓝 于 2019-7-9 22:30 编辑
午谒（1467字） 文/佟掌柜
人民路广场，午后。 披头散发的女人脚步不稳地挨个电线杆上贴着什么。有好奇的路人走近去瞧，见是一则寻人启事： 我儿淘淘，三岁，身穿黄色羽绒服，绿色丝绒棉裤，脚穿黑底红花皮棉靴。于二日前在新华商场走丢，有发现其下落者，请速与张桂花联系，有重金酬谢。电话：××××。下面是一张男孩蹲在雪地上玩耍的照片。 女人不时拽住路人，指着启事上的照片询问，有没有看到她的孩子。有的人厌恶地甩开她的手，有的人摇摇头，木然地走过去，有的人停住脚步，听她断断续续哭诉孩子走丢的经过：“前天我带着孩子去新华商场，想给孩子和她姥姥买套新衣服过年，呜……，有个朋友给我打电话……”她说到这顿了顿，神色有些异样，“我就走到一边去接听，谁知就一会儿功夫，呜……孩子就没了……” “你赶紧去报警啊，别只贴寻人启事啊，……”好心人给她出着主意。 “报警了，当天就报警了，三天了，没一点音信，呜……” 好心人叹息着，拿出纸巾递过去，“哎，别哭了，哭坏身体怎么找孩子……” 寒鸦成群地在低空盘旋。在女人踉跄的脚步中，天一点点阴了下来。 她身后几百米处，几个穿橘黄色制服的扫保人，扬起沾满不明物的手臂，在女人贴的启事上，来来回回刷着，然后用尖锐的铁铲，将那些拧在半空、被风吹得卷了边儿的寻人启事一点点地尅下来，扔进另一只手拎着的垃圾桶里。 女人的手机响了，“桂花，你和淘淘什么时候回来啊？过年的东西妈都买好了，就等你俩回来了。” 桂花听着电话那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三天来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溃了，“妈，淘淘丢了……”
桂花妈的眼皮这几天总是跳个不停。她撕了淘淘“看图识字”的一角，贴在眼皮上，看着铁锅里熬的桂花最爱吃的皮冻，想女儿和淘淘这一两天也该回来了。 她养了一个俊俏的女儿。桂花的眉眼儿随她，可一对大奶子和走路时一颤一颤饱实的屁股，比她年轻时不知撩人儿多少倍。自从和桂花一起长大的柱子考上大学，女儿就一直想去城里。五年前说同学在城里帮她联系个工作，离开了家。 过了二年，桂花挺着大肚子回来了，在家生下了淘淘。淘淘到底是谁的孩子，她怎么问，桂花也不说，一问就急眼，让她别管。孩子大了不由娘，桂花妈知道，女儿的性子随她那蹲大狱的爹，烈性，慢慢地也就不问了。 淘淘五个月大的时候，桂花回城里去了。因为想淘淘，她一年怎么也能回来四五次，每次都带回来好多东西，再给她扔下一笔钱。她的生活因此也好起来，逢人就夸桂花争气。 还有三天过年了，她实在忍不住，拨通了桂花的手机。平时她是不敢给女儿打电话的，因为打电话，女儿急皮酸脸了好多次。 桂花妈一听桂花嚎啕大哭，说淘淘丢三天了，立刻眩晕起来。她努力缓缓神，对桂花说，花，你别哭，妈这就去城里，和你一起找…… 她简单收拾下锁上门就往村外的汽车站走。等车的时候，小翠她妈扯着她的公鸭嗓问她：“桂花妈，你心急火燎地干啥去啊？” “我去城里，桂花刚打电话，说淘淘走丢了……”桂花妈不禁哭出声来。 小翠妈一听，一怔，竟不自觉地撇了撇嘴：“桂花妈，你也别太着急了，不是我说你家桂花，那孩子丢了更好……” 桂花妈一听这话，揪住小翠妈的脖领子，一口浓痰就冲脸上啐去，“老不死的，你什么意思？” 小翠妈用衣袖擦了下唾沫，幸灾乐祸地说：“你急啥，你家桂花卖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那野种没了不是更好？她才好找人家……”
天已经黑透了，没有一丝月光。桂花拖着如同灌了水银的双腿回到家，打开房门，墙上黑色相框里的男人，正用熟悉的目光凝望着她。她扑倒在地，含混绝望的嗓音沙哑得像裂开的牛皮纸，“我们的儿子在哪啊……” 烦人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桂花看是村长打来的，按下接听键：“桂花，你快回来吧，你妈喝农药了……”
作者姓名：佟惠军
工作单位：沈阳市沈河区卫生局
地址：沈阳市沈河区大南街华岩寺巷5甲6号
手机：13190022966（微信号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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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9 13:4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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