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赛散文组015号【“德阿杯”全国散文大赛征文】日子

王永文

日子（三、四）
作者：王永文
三
妻儿不在家，老母亲早早吃了晚饭睡觉去了，六月三伏天热得难耐，冲了个凉水澡，来到书架前顺便抽出一本书翻了翻，便来到屋外马路上，欣赏那些树木，小草，小草上的露珠，还有老母亲种植在公路边的丝瓜，茄子，玉米，南瓜，偶尔一声虫吟裹夹着蛙声，似乎更加加深了夜的沉寂。
身上舒适，心情舒畅，伸开双手，跳跃几下，活跃筋骨，抬头望天空，繁密的星星，好像一个个深陷在暮色里，因担心而真想伸手救出来几颗，一会儿，最终星星还是少了许多，这时，月亮从院子东边，一个叫竹林田坡的山顶上爬了上来，先是露出半张脸，渐渐地，整个月亮就挂上天空，好大好大，圆圆一个盘，比儿时养父在火坑里烧的火烧馍还要大，青白色月光一个劲地遍地四射，光越流越远，越放越亮；这时的树，竹，房屋，山峰，沟壑，马路，房屋里的灯光，冷不丁一声犬吠，好像都有了白天没有的温和与亲切。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最喜欢夜，奔波了一天，唯有到了夜里才能使我回到家里，工作一天劳累之余，唯有回到家里才能使我获得一时难得的清静和安宁，哪怕是暂时的，短暂得只能在天亮前，我要抓住这短暂时间，让身体轻松，让心情愉悦；白日里市声喧嚷，尔虞我诈，美色妖娆，金钱利诱，假戏真做，若一汪恶臭的茅坑，在现实生命中新陈代谢，我又怎能绕道和回避呢？我这样情况家里，沉重生活担子，我要竭力担当，不可有半点懈怠；因为这些，我过度专注和投入，又换来诸多同事和邻人给我“另类”的别称，致使我个性孤僻，少言寡语，言出即直；我想，我来到这个世界，随着母体带着良心来，就应该托着真诚去，在我离开人世那一天，要将我身上和心中所有脏东西全部带走，我不留半点在人世；如果，我们都去投机取巧，靠划支票和转账赚钱方式生活，抑或靠巧取豪夺方式奢望好生活，都不去创造实质价值，那便是人类灭亡的开始！
其实，当我处于逆境和坎坷面前的时候，我又扪心自问：王永文，王永文，在当今这个社会环境里，不怪那些同事，不怪那些领导，你把话不说圆，你把话不说甜，哪怕转瞬即淡，你怎么混啊！别人为什么比你混得好，就是因为别人有一套混的硬本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能把假话说成真话，能把虚掩做得炉火纯青，在人面前，绝对脸不红心不跳，你做得到吗？混得好与坏，就看你舍不舍得把良心押上去！但是，你不能，你坚决不能！你是人，是人，就应该有人格和尊严，让阿谀奉承老奸巨猾和诡计多端这些家伙统统见鬼去；是人，就应该具备人的善良和本真，不可能为了一己私利去损害别人和众人利益。记得有一次，一位所谓领导与我谈话，被我戳痛了他的软肋，当时，他眼睛瞪得像铜铃，屁股上像装了弹簧，拍案而起：王永文，王永文，你就不能说点人话？他一边说，一边将他摘下的香烟重新叼回嘴里，这是一颗我刚来时递给他的一颗玉溪牌香烟，他一生气，猛地一吸，一口燃掉一大半，白色的烟体，空空的，瘪瘪的，这时我才发觉是假烟，因我不抽烟，购买时认不得真假，由于激动，嘴唇上下翻动，抖落的烟火掉到他名贵衣服上，当他不顾一切地用手去拂火星时，手一动，火星贴在他手掌上，他的疼痛与尴尬让我感到此时他是天下最可怜的人。我知道，他的疼痛与尴尬，源于贪婪与贪腐，千万双眼睛盯着他，这贪婪与贪腐是一把直插他胸口隐形的刀，这把刀，终将挑破他的事实和脸皮，人财两空！怎么不心虚呢？我冷静会儿，一个微笑，淡淡地说：领导，我一生最关键就是只能说人话；这时，他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又一阵青一阵红，他索性扔掉手中的那颗烟：王永文，王永文，你这样的人，这辈子完了，真的完了，现在这个世界，你要当真啊，你不会混怎么活呀？你只有回家种你的一亩三分地了。在他拿我没有办法的时候，我相信他的话是由衷的。他就这么可怜，可怜得近乎乞求 的味道。
我喜欢夜，在夜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在白日的幌子背后，黑白难分！白日那些伪装的善良，都可以在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还原真实，得到释放；我想，那些伪装的人很累，累得实在让人同情，如果整日伪装，总不还原，这份沉重的压抑，会让人难熬至死！
夜是具备人性的，它同情这些人，怜悯这些人 。我相信夜就是专门为这些人存在的。
在家中，在夜里，我总喜欢到外面走走，在屋外，在院坝，在风里，在星光里，在朗月下，让我联想到李白朱自清贝多芬，似乎我的身子也融入其里，乘着月亮船，哼着月光曲，浪漫而又缥缈地遨游于银河中，一身轻松愉悦，真是神仙日子。
（四）
每天下班回来，先是打开电脑进入论坛，一一欣赏当天飘红和加精文章，也要给这些文章做些简评，再与各地文友们互动生活和文学方面话题。做完这些，便抽开身，从前院出口经过屋边马路来到后院；后院小，两户人，一户姓韩，一户姓刘，俩姓人家对门而居，韩家两个老人在家，年轻的都远在达州和成都各谋其职，老人八十有余，老头在街里做小本生意，镇里隔日当场，每逢赶集都要早早地与我打招呼，说要乘我便车，我总是满口答应；近时，韩家孙媳妇在与孙子闹别扭，家丑不可外扬的事，一般与外人闭口不谈，没面子的事，院里人即使知道也没人去问；近半年，怪不得老头赶集总那么早，年纪越来越大，屋后那个坡，手脚并用往上爬，一用力，手打颤，上气不接下气，但他仍信心不减，闲话时，总是笑着说，我们家孙媳妇是个宝，我一月给她八百，她妈给她一千，还有孙子也给，啥不干，两千多收入。她妈是指她老公的妈，这让我恍然大悟，女子依然不领情的原因。
刘家祖孙三代石匠，靠做石工为生，有一身好劳力，谁家有事，有求必应，毫不含糊；有一幅好嗓子，肺活量大，做工时喊号子练出来的，后院说话，对面山有回音，前院听得明明白白；这么一个义气豪爽人，然而，总与韩家不和睦，原因是他一闲下来，总要用锄头，这里挖挖，那里铲铲，难免伤到了韩家地界，发生争执。地是韩家命脉，土是刘家命根，谁也不让谁，几次闹得不可开交，最终打起来，我去调解，老头说：他家女人太欺负我们啊。说这话时，捶胸顿足，脸上皮肉皱在一起，似乎有掏不完的苦水，直至村委来才了事。
前院大，只居住四户人，有两户关门上锁去了杭州和西安，隔壁两个儿子在达州做肉食产品代理，很少回家；他们长年紧锁房屋，因经年雨水冲刷，几近坍塌，唯年底回来一次，过几天又匆忙登上返程火车。四户人家均匀分布在四合院的四只角，到了晚上，空着的房屋，亮光未到处黑魆魆的，有种鬼魅味道。在家基本都是老人，唯我年轻，一回到家，我总要与他们闲话，他们话题总是庄稼，我是由工人过度到的农民，半懂不懂，他们说，我只是回答，插不上话，偶尔说到电视上，我便海阔天空起来，说军事，说科学，说美国，说日本，他们只是看着我嘴动，洗耳恭听，带着微笑。
对于文学，在人面前，我只能说爱好。说实在话，背地里我还是付出了，但是最终收效甚微，无奈之下，把这些症结妄加于天赋，和时间与生活的拉锯战，认为，这是没有办法，命运嘛，但又始终心不甘，不愿放弃，故而，常使我在这诸多问题中矛盾不已。文学与生活好比屹立在我门前的一座大山，它是一个两面结合体，一个居左，一个在右，我被推置于高高的分水岭，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左右为难，我想，如果唯有文学湍流和生活浪潮才能构成我生命大江的话，它们命脉相连，缺一不可，放弃文学是一种痛；我是家庭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放弃生活就意味放弃全家，这是一件能提而不可及的事，更是一种痛！我就这么彳亍不前，整日地被挡在山外，它越是挡着我，我就越想翻越，他越是那么高，那么巍峨，我越是捏紧拳头铆足劲，越要攀登，因为山那面有我想象中美好世界，梦中天堂，歆羡已久的情人，在呼唤我，在等待我；无法达到目的，我认为是我力不够，缺乏恒心，缺乏真情，这是我自己的原因，赖谁呢？要势在必行，整装待发，挺胸向前，坚持，有力坚持，才能胜利。
之所以，对于不懂文学的人，我从不谈文学，懂文学的人，我也不能轻易谈，不懂的人会说，能当饭吃吗？就是不务正业。懂的人会说，啥年代了，文学市场这么萧条，多少名家都下海经商了，你还钻牛角尖啊。有一次，参加一个文学会，一个专管部门领导，我说我们这个社会如果不再重视人类灵魂塑造，也许谁也难料将来一天我们国家和人民将会是个什么样子，他对我的说法不置可否，我们的经济和物质应该与文化和文明同步上升，唯有这样我们社会和人类才能稳步发展，长期兴旺。话虽这么说，社会不行动不重视或者不力，仅靠部分人的单薄力量能行吗？为心中理念，我只有闷着，在背后，像一个夜行者，锻炼避开鬼魅和穿透黑暗的真功夫。
前几天，一位文友建议在镇里办个小作家培训班，让我先打个伏笔，于是，去找了学校教研组长，一说，很赞成，弄了几篇代表性作文，选了一篇六年级一个叫李朝伟的，作文标题叫《晨日的太阳》，一看标题就不通，我把它改成《早晨的太阳》，看内容也不怎样，整篇杂乱，辞藻堆砌，搭配不当，中间还硬卡进去了名篇句子，优点一个，毕竟一个六年级孩子，文字功底还是说得过去，我想鼓励他，把这篇作文反复读，反复改，名篇句子我删了，加了一段学校旁边的点灯山，重点写了山的风景，和山上祥光普照的寺院，其实也没有多少，就几句话，因为他是个学生，不能写得太复杂，发到一家报社副刊学生版，没几天就来了用稿通知，报纸来了，老师看了，学生也看了，实感惊奇。这个时候，不少地方打着名师名教牌子，来到镇里到处张贴招生广告，有的挂着高高的横幅，气派壮观诱人，我与文友也张贴了几张宣传单，单子很小，是朋友自己在电脑上做的，一点不显眼，张贴时，有认识我的老师一看是我，一种狐疑眼光向我投射而来，意思是你能吗？你就是一个开车的，怎么摇身一变能写文章呢？这不忽悠人吗？后来这个小作家培训班不了了之。
我想，这不怪他们，直观上，我就是一个开车的，怎么想，一个职业驾驶员也无法与文字搭上边，不怪他们思想单一，眼光短浅，这年头，都在向钱奔，即使历来教书育人被奉为高尚职业的人，也在钱的路上奔跑得气喘吁吁，这条路上，我罹难徒步；这不怪他们用观念绳索，把我牢牢捆绑在原始定位的木桩上，这是他们身处的环境，他们与我一样，只是直接与间接的差别。我想，人，最怕就是给你定位，把你卡在观念局限的空间里，只相信历史，不相信现在，写文章的人应该细皮嫩肉，一幅眼睛，文绉绉的，怎么会是我这样子？
我主要职业是开车，确切说，开车是我业余，写文章才是我主业；我的家，我的房前屋后，我的院子，我左邻右舍的人们都是我的文章素材，我常常走在屋边那条不足二百米的马路上，牵出我写作的引子，铺展我心灵的思绪，走着走着，灵感若小鸟般翩翩而来，这时我就像一个养鸟人，不！更像一个溜鸟人，让文字和语句随着我思绪在笔下，在稿纸上，抑或键盘上轻快悦动，飘飞自如。
地址：四川平昌邱家镇
姓名：王永文
邮编：636452
电话：13551795983
口口;2970140241

倾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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