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
文/张峥义
从拘留所出来,姜小确实有了浪子回头的念想,“忤义种”三个字一直在他耳畔作响,那是警官斥责他的话。
武威人将不孝子孙称作“忤义种”。养儿忤义种,到老似条虫。这话不假,姜老太晚景凄惨:干瘪似骷髅,枯槁如僵尸,终日埋身垃圾箱,靠捡拾垃圾换来的分分厘厘度日。八旬老母栉风沐雨,壮年儿子花天酒地,让人愤慨。社区工作人员多次找姜老太儿子姜小谈话,都被轰了出来。
姜小有理:老不死的一没流落街头,二没讨饭行乞,我犯了哪条法?
最近,姜小新鲜去了姜老太住的老屋,不问死活,只丢下一句:快点挪窝,这房子有人要买。
吃喝嫖赌筑起的高高债台,使姜小等不及老人驾鹤西行了。
去了几趟,姜小发火了。他一把夺过姜老太怀里丈夫的遗像,做个扔飞碟的动作,他爹就飞去了半空,又一把撕住姜老太的头发,做个丢保龄球的动作,他娘就滚去了街心。乒乒乓乓,姜老太的窝从里到外就成了垃圾场。
在拘留所,像他这种人连小偷、妓女都看不起,这让姜小彻夜不眠。
真该善待老母了,姜小摸出了身上仅存的二十元钱。他记得小时候,母亲爱吃混沌。
老屋里,姜老太抱着丈夫遗像看着姜小走过来浑身发颤。
姜老太望望餐盒里冒着热气的混沌,摸摸相框里丈夫的脸,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好一阵后,她颤抖着手拿起了小勺。
一盒浸满泪水的混沌下肚,姜老太理理头发,抱着丈夫直挺挺躺在了床上:儿,人要问,就说娘是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