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文化意蕴的闪小说——点评“洪超作品选”

袁锁林

颇有文化意蕴的闪小说
——点评“洪超作品选”
袁锁林

      忙忙碌碌，并患小恙，好些日子不写闪小说评论了。当看到“闪小说大展”推出的“洪超作品选”的时候，觉得再不写点什么，实在难安。洪超的五篇闪小说，前三篇属历史题材，后两篇取材于现实，都散发着文化气息，予人以厚重感。
    《瞒》是一篇颇有传统文化意味的闪小说。悟善被小和尚告发，被住持慧尚大师几次误解，以致被逐出师门。直到后来住持亲自下山，才说出真相。人们不禁要问：悟善为何起初不解释呢？悟善的“瞒”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既然“瞒”得被逐出师门了，为何最后又道出真相呢？笔者以为，这貌似相悖的现象，正是作品的深意所在。
      著名学者余秋雨先生把中国文化的特性概括为三点：在社会模式上，是“礼仪之道”；在个人模式上是“君子之道”，在行为模式上是“中庸之道”（《何谓文化》长江文艺出版社）。以此来阐述僧人悟善的言行则更加明了。悟善虽遁入空门，其实也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佛教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与中国儒教的“仁”是一致的，悟善身体力行着教义；悟善也深知“善欲人知，便是伪善；恶怕人知，则是大恶”的古训。因此，他行善不愿意声张，即使蒙冤也不辩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奉行的是君子之道；及至最后才解释，是因为看到敬重的住持因误解而痛心，才意识到自己的“瞒”给慧尚大师造成了伤害，才折中道出实情，走的正是“中庸之道”。所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中庸》）悟善这一人物形象正体现了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涵。
     《违将令》取材于古典名著《三国演义》第七十七回：关云长率残部突围，王甫受命留守麦城，当吴军兵临城下，将关公父子首级招安时“王甫大叫一声，堕城而死。” 原作并没有王甫违将令的情节，作者根据自己的立意作了改编。“演义”，《辞海》解释：“谓敷陈义理而加以引申。”也就是根据史传、融合野史经艺术加工敷演而成的一种通俗的长篇小说。闪小说在篇幅上不可与之相题并论，而在本质上与“演义”是一致的。因此笔者以为重新改编完全可行。改编后的王甫，表面是违抗将令，实则是不惮误会，忍辱负重，为关公突围减缓压力，争取生机，进一步突出了王甫的忠肝义胆。
      但笔者以为这样的改编值得商榷。军令如山倒，岂可违抗？如果王甫在异地抗命，一时鞭长莫及，可待事后再见分晓；而此时王甫与关云长同在麦城，大敌当前，危在旦夕，不是商议，而是当面违抗将令，岂不是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是否不够“智”了？而《三国演义》中的王甫不仅忠心，也有智谋。
      一对有情人不能成亲，却以抛绣球招亲。《风为媒》的故事读者与观众都不陌生，特别在于有情人还是有心人，制作了两只绣球，让抛绣球招亲流于形式。“刮起的一阵大风”，是天遂人愿了，可人如何能预知？前文没有铺垫，其逻辑性是不是也值得推敲？
    《满地菜花》与《难回的家》写了两种有家难回的境遇。作者以敏锐的目光捕捉到现实生活中的矛盾。前者表现的是随着乡村城镇化建设，一些失去土地或远离土地的农民的失落与怀旧；后者则反映的是乡村人情世故的繁重与农民工入不敷出的窘困，有较浓郁的乡村文化色彩，显然有极其重要的社会意义与文学意义，尤其是《满地菜花》写得一波三折，忽明忽暗，可谓曲径通幽，卒章显志，颇具艺术性。
      当然，这仅是一家之言，供作者与读者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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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洪超闪小说展出作品

瞒
　　民国初年，匪盗横行，民不聊生。清风寺住持慧尚大师让弟子悟善下山化缘。　　天快黑了，大师才看到悟善回来，可他手中几乎空空，大师一声叹息。第二天，慧尚大师只得让悟善再去化缘，悟善还是很晚才回来，手中依然近乎空空 。大师盯着他，悟善低头不语。
　　后来一个小和尚告诉大师，说看到悟善进了赌坊。大师很生气，但念悟善颇有慧根，想给他机会，仍然让他去化缘，只不过让人盯着。盯梢的回报，悟善竟然还与女子私会，慧尚大师再也不能容忍了。大师看到依然是近乎空手而归的悟善，勃然大怒，把他逐出师门。
　　想到自己心爱的弟子如此沦落，大师于心不忍，决定下山一趟。大师很快找到悟善，没想到悟善竟然仍然与女子交往，他的执迷不悟令大师十分痛心。悟善说：“我与那女子无其他任何关系，我只是把化来的东西给她。”大师问为什么。悟善说：“我在街上看到这个穷困潦倒的妇人把仅有的两个馒头中的一个给饿得奄奄一息的母狗，我断定她是佛门所说的至善之人。作为佛门中人，我应该接济饥饿的她和她的孩子。”大师又问悟善为何去赌。悟善说：“妇人的丈夫嗜赌成性，逼得妻儿流落街头，我去赌坊劝他回头，师父，我不该瞒您。”
　　悟善“扑通”一下，跪在慧尚大师面前，大师立刻脱下住持袈裟，披到悟善的身上。



违将令

　　关羽失了荆州，被困麦城。
　　大雪纷飞，已然不见人迹。
　　救兵迟迟不到，城中粮尽，眼看城欲破，关羽下令，全体将士，准备突围入西川，以图克复荆州。
　　关羽命大将王甫作先锋突围，谁知王甫不听将令，不愿出城。关羽火从心起，他想到部将孟达见自已大势已去，叛蜀不来救，一声长叹。关羽青龙偃月刀一晃，忿而出城。出城将士们留给王甫的，只有一片辱骂之声。
　　雪下得更急，全城一片茫茫。
　　关公去后，小将对王甫说：“王将军，关将军已走，我们赶快逃吧！”王甫坚毅地说：“为何要逃？全体死守此城”小将诧异地说：“将军既然不逃，为何不听将令，突围出城？”
　　王将军叹息道：“我不守城池，吴军定然知道关将军突围欲走，他们必然全军追击，如此关将军不能生也。我守此城牵制吴军，关将军尚有一线生机。”小将已泣不成声。
　　果不出王甫所料，关羽去后，吴军如潮水般涌入，顷刻间城破，王甫阵亡。
　　偌大的麦城，只有大雪纷飞。

风为媒

　　泗州城内的刘员外有一千金，名为毓秀，她正值芳龄，美若天仙。
　　阳春三月，毓秀与丫鬟到运河边烧香求卦问姻缘。毓秀摇卦签时，卦签落到地上，恰好被一人捡到，小姐一看，来人是位衣着寒酸但气宇轩昂的公子。公子忙把签递过去，小姐脉脉含情，丫鬟轻声地说“求到了”。公子叫钟灵，问小姐欲求何事，丫鬟心直口快，说求姻缘。公子说他也正想问问前程，两人一来二去，互生爱意，但丫鬟提醒小姐，嫁个寒微之人恐老爷不许。
　　刘员外看女儿长大成人，正欲为她觅如意郎君，择日招亲，毓秀虽不愿，但也只能应下。
　　招亲地点设在运河边的妈祖庙旁，远近适龄男子慕名而来，来人如织。毓秀在庙边的绣楼上盯着下面，突然眼睛一亮，即刻把绣球抛了下去。”
　　正在此时，刮起一阵大风，把绣球吹走，刘员外失望而回。
　　员外派人找那只绣球，仆人来报，那只绣球被吹到一只船上。刘员外立马招来船主，一看是位寒酸公子，老爷回绝。但毓秀坚决不肯，说风吹绣球，乃是天定姻缘。无奈之下，老爷只得答应，择日为他们操办了婚事。  
　　后来有人发现运河上漂着一个与招亲时一样的绣球，丫鬟对小姐说：“幸好当时做了两个绣球，一个放在船上，一个拿来抛。”


满地菜花

　　油菜花开的季节，爹说要回乡下老家看油菜花。我面露难色说：“爹，您年纪大，怕路途劳顿，就别回去了，我让侄子拍老家的油菜花给您看。”
　　爹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头。
　　我打电话给侄子说了这事，侄子面露难色，勉强答应了下来。
　　这天，阳光明媚，侄子用手机实地直播菜花给爹看。当那满地金黄的油菜花映入爹眼帘时，爹兴奋得跟孩子似的。侄子边直播边讲解：“老房子边的菜花开了，清风吹来，花香扑鼻。”爹凑近手机，似乎闻到了菜花香。“看啊！一只小蜜蜂正悠悠飞来，它煽动着翅膀，在菜花间流连。”爹盯着手机，寻找恋花的小蜜蜂。
　　爹看着，笑语连连，阳光满面。
　　后来侄子回了个短信给我，我的脸烫烫的。
　　又一年菜花开了，我还是让侄子这样做，爹依旧心花怒放。看到爹阳光满面，我心里乐了，虽然脸上还是烫烫的。
　　今年菜花开了，爹还是阳光满面。见此情景，我有些不忍，吞吞吐吐地说：“爹，儿子对不起您，其实这些菜花不是我们老房子边的。”爹依然笑容满面地看着我说：“我早就知道了，住了几十年的地方我怎么会不认识。你这么忙，还大费周折让我看到菜花，我已经很满足了。你知道城里找遍了，也没有一朵像老房子边那样的菜花啊！”
　　我喃喃地说：“是啊！以前老房子边遍地菜花，可如今……”


难回的家

　　黑娃在外打工几年了，还没回过家。前年过年，黑娃打算回来，可年三十晚上，老板跑路了，黑娃一分钱都没拿到。黑娃只得骗娘，说工地太忙，没时间回去。去年过年，好不容易拿到了工资，黑娃兴冲冲地跟娘说要回家过年，娘甭提多高兴。娘在家准备了好几天，可年三十晚上，黑娃还没买到火车票。黑娃在车站的电话亭打电话给娘，说没法回去了，电话里久久沉寂，黑娃冻得发抖。
　　今年过年，工资也接到了，票也买到了。可年三十晚上，娘在电话里对黑娃说：“娃啊！今年就别回来过年了，你大叔家的堂兄，过年结婚，你要出礼金。你二叔家的堂兄生个双胞胎，你要出贺礼。你大姑家造新房，你要贺喜。你舅妈六十大寿，你要出寿礼。还有，你要出七、八个侄子、侄女的压岁钱。这样，你一年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就剩不下多少了。”黑娃急切地说：“娘啊！我要回去看您老人家。”
　　娘说：“黑娃，听娘的话，家里的破草房，不遮风，不挡雨，再不修就倒了。你攒点钱，早点把房子修好，让娃住得安心。”
　　黑娃抹着泪：“娘，听您的，我明年回家看您老人家。”黑娃在电话里听到娘抽泣的声音，黑娃的泪也在寒风里飞。
　　黑娃望着满城的灯火，不远处传来《常回家看看》那心醉的歌声。

小草青青

林兄的评论很厚重，

端柔

喜欢《瞒》那篇文章之评，读后长知识。

端柔

喜欢《瞒》那篇文章之评，读后长知识。

杜文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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