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有棵树,地上有个人。小时候在外婆口里就听过春伢子的传说。
春伢是跛子爹家的苦命伢子。娘生下他就难产死了。
春伢子天生聪明,可家贫上不起学,砍柴路过祠堂边的私塾,总蹲在门外偷听。拿树枝在地上画字。回来就闹要念书。后来春伢子钻山林子得病了。村人说,春伢子中了树怪的蛊,要被树怪掳了。
春伢子得的是一种怪病,那天砍柴累了,依着棵古树睡了一觉。醒来觉得肩背发胀,发现后背竟爆出棵树芽,树咋会长人身上呢?让人匪夷所思。隔夜那树越长越大。跛子爹吓坏了,到处寻医问药......
树压得春伢子大汗淋漓,行动不便,跛子爹无法,只好用土锯把树锯掉一节,可是锯一节长一节,越锯越长,那树寄生在春伢身上,吸他身上的养分,吸得他面黄肌瘦,身体枯萎,春伢子眼泪汪汪地抱着跛子痛哭道:爹,别锯了吧,就让我长成棵树吧!春伢子精气耗尽,终变成了一棵树.....
今年我到老家修谱,翻查落满灰尘的旧家谱,我问叔公:程氏五房百年前咋就断了香火呢?
叔公道:五房是独子单传,据说最后一个“木”字辈后代是在林子里迷路,失踪的。
村头旧祠堂旁,新盖了一所希望小学。门前有棵年代久远的老苦楝树,树干弯曲像个驼背老人,那长长的枝桠探进围墙,仿佛在聆听校园里的读书声。传说那棵苦楝树就是春伢的肉身。
我朝那树望去,山雾中,人和树影影绰绰,分不清是人还是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