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

桐乡有我

                                                   布谷鸟        文/汪传荣
    布谷。布谷。布谷鸟的叫声从屋顶划过。从大清早起，三奶奶已经听过好几遍了。她向门外望一眼，嘟哝道：“割麦插禾！现在成老黄历罗。还有几家割麦插禾哇。”
   “往后哇，人吃饭也要成老黄历了。”老头子嗡声嗡气地接口道。
    这是老头子两天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三奶奶立即高兴地接话，“人怎么能不吃饭啊？”
    “都成仙成怪了呗！”老头子口气很冲。
    “不和你说了！”三奶奶挎个篮子去菜地摘菜。
    大五斗里的小麦已经黄了。可这哪里是麦子啊？矮杆，细茎，穗子短而且子粒干瘪。整个十里长畈都是这种稀稀拉拉、荒茅草一样的麦子。她想，我也是看一次就难受一次。真不怪老头子前天从田边回家之后就不说话。他种了一辈子田，哪年立夏时不是满眼的黄澄澄沉甸甸的麦子？何时见过这么不把种田当回事啊？说起来，这六三也是庄户人家的子孙，包了田却不好好种，净糊弄国家，骗国家补贴。怎么就没个人来管管啊！
     从菜地回来，三奶奶进门就冲里屋喊，“老头子，六三的人来田里啦！”
     “三个月鬼影都不见一个，今天来干什么？”仍然嗡声嗡气。
     “我问了，说是给荒麦打药水，让麦快快烂了，好插秧苗。”
     “这些败家子！荒麦熟了也是麦。收割都不收割了。还是人生爹妈养的吗？”老头子嘴里说着，拿了一把镰刀就往屋外走。
     三奶奶一看架势，慌了，连忙喊：“老头子，你去哪啊！”
     “割麦去！荒麦也得收回来！”（538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