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爹娘”

木鱼声声戏

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爹娘”
　　——读叶雨《感恩的鱼》所感
　　文/王伟
　　

       认识叶雨老师，是在两年前。那时，我刚加入作协组织，参加市作协文学创作学习活动。叶雨老师在主席台上讲课，当时记得很清，我坐在第一排，叶雨老师的课是讲小小说创作，可他刚讲一会儿小小说，很快把话题移到闪小说上，一直到结束。本来我对小小说就门外汉，又弄出个闪小说，把我闪得云里雾里。尽管我听不大懂，但我那天真真切切被叶老推崇的闪小说这种新兴文体深深地吸引，并从此走上闪小说写作之路。从这个层面上讲，叶老就是我的恩师和引路人。
　　叶老是一位厚积薄发、大器晚成、并且为人低调的闪小说作家。更是一位闪小说理论建设的先行者。这是闪小说界有目共睹的，自不多言。今天抖胆为他的作品写感，自知班门弄斧。但，我考虑，一方面是出于我对他作品的喜爱，另一方面也算是我在自我检验中交给叶老的一份作业吧。
　　叶老的作品大多语言淳朴幽默、视角新颖奇特、结构灵活多变、立意深刻幽远。并且取材宽泛、基调求实、关注基层生活情态、追求弦外写作意义。尤其是叶老农村题材的闪小说更是闪烁着灵性。我以为除选入《小说选刊》的《一只痴情的鸡》外，读叶老的闪作，《感恩的鱼》更是不容错过的佳构。
　　读完《感恩的鱼》，给我最直接的感觉是，我的心霎那间纠结凝固作一团，久久不能落地，似乎看到人们的良知被剁吧剁吧，就让村主任的肥猫生吞活剥地啃了个精光，钢刀刮骨般的疼痛，令人问天无门，欲哭无泪！
　　470余字的行间里，就把一个“土皇帝”的卑劣嘴脸刻画得入木三分。因为文本的余震还未散去，恕我以下的慌不择言吧。
　　首先撞击我眼球和心坎的是本文的语言美。此作品语言的灵动美上，我感到至少可以找到两个层面上的着力点值得读者玩味，第一、语言文字的入乡随俗。这是一件发生在基层农村的小事，故事的主人公更是大字不识一筐，作者选用的一些方言俚语，更能突出表现人物形象、传神刻画人物心理。“二蛋又到哪野去了？”，一个“野”字不仅刻画了二蛋的顽皮，又传达了瘫奶对孙子贪玩习性的似怪又爱的心理，更为后面二蛋的反判情结埋下伏笔。一个字的方言给全文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诳你”、“怪好”、“剁吧剁吧”、“磨蹭啥”、“头一拧”、“嘟着嘴”、“吭哧半天”、“喜欢个狗屁”等，这些都是当地方言，当然作者用的这些方言似乎却又都是大众化的，栽在哪方水土都可以生长。这就是作者选取方言的独到之处，这是作者精挑细选的种子。就像“二蛋头一拧”、“嘟着嘴”，这样的动词语言，瞬间就把属于小孩子的情态鲜活地呈现出来。第二、语气的低敛，甚至有些调侃，有些隐忍。我认为这是作品产生张力、暴发力的一处源头。我之所以把语气这个字眼提出来，虽然它就像垂帘听政的太后，不易直观发现，但它的“声音”却又真真切切地散发在字里行间。并为作品的建筑起到了白虎架金梁的支撑。语气（或者说语态）运于文本的丹田，尽管看不见，但可以感受到它是有色彩的，它时刻给读者带来情绪跟随中的心理倾向。全文没有一个字对村主任说“不”，这是多么低敛，多么隐忍！鹰隼试翼啊，这是腾飞前翅膀伏于地面的拍打，只有这样，它飞得才能更高、更远！它给读者造成了一种极度的倾斜和不平衡感。就像音乐的谱子，它在转的时候用的是半音关系的音符前来构建，让人产生极待回归到主音的迫切渴望。并且与音乐不同的是，音乐最终总会回归到那个主音符上而休止，可这篇作品则不，它把张力直到拉到弦断，它并没有把那个主音符标出来，直至最后还在再三地说明，不论这条鱼喂谁，都会忘不了咱。这个主音的回归是留给读者靠读者最终唱合出来，暴发出来的，这个极强的弦外音的共震正好响在读者的心坎上，这是“身不由已”的，也是水到渠成的，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震撼！
　　再者就是作者从文本设置上，让读者看到剑走偏锋的妙处。通篇全是祖孙俩的故事情节，在“土皇帝”村主任身上，作者从正面始终没着一笔。只是通过二蛋两句话的转述才使得露出冰山一角。“那回我捉个王八送给他，他剁吧剁吧喂了狼狗”，这次“又喂了他家肥猫了”，看清了，狗是“狼狗”，猫是“肥猫”。他为什么喂狼狗？他家的猫为什么那么肥？这都会留给读者思考，并且不难理解，主任家的猫狗比人都精贵。前面说了，“没有他咱能吃上低保？”似乎瘫奶的低保是他一手促成的，如果没有“王八”，村主任会给瘫奶办低保？办了低保，瘫奶还得永续性地向他感恩，今天送了鱼，等等没准哪天还得鸡、肉、蛋源源不断地给村主任送去。算算细帐，实质上低保让谁吃了？对，让“狗”吃了！
　　我们知道，村支书、村主任等这些基层的干部，长时间里被百姓赋予过正反两个称谓，一个称作父母官，一个称作“土皇帝”。作为二蛋的二伯，在家坐等瘫奶的感恩。便令读者不由得想起那首叫爱的奉献的歌，“白云奉献给蓝天，长路奉献给远方，”我多想替二蛋问一声二伯，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爹娘”？
　　

       附原文:
　　感恩的鱼
　　文/叶雨
　　
  
       急雨才住，屋里蒸笼一样。
　　瘫奶躺在床上，几只苍蝇在她脸上嗡嗡地绕，绕得心烦。浑身汗湿却翻动不得，瘫奶只能用尚能活动的左手摇着蒲扇有气无力地驱赶苍蝇，自语般嘟囔：二蛋，二蛋又野哪去啦？
　　二蛋正巧进门。二蛋说：奶呀，下鱼了。
　　瘫奶应：我知道下雨了。
　　不是下雨，是下鱼啦！
　　又说傻话。奶当闺女时三伏急雨天上还落过银元哩。现在沟沟岔岔都一片腥臭，没一条活物，哪里还会鱼从天降？
　　不诳你，瞧——鲤鱼呢！二蛋把柳条串着的两条鱼举到奶眼前晃着，说：兴许是鱼塘漫出来的？
　　瘫奶用蒲扇抚抚鱼儿：咦，怪好。快给你二伯送去，让他们尝尝鲜。
　　二蛋头一拧，说：不去。俺要给你炖了解暑哩。
　　瘫奶说：不懂事孩子，二伯是咱奶孙儿俩的恩人，没有他咱能吃上低保？
　　二蛋瞪眼道：二伯是村主任，啥没有？那回我捉个王八你要送给他，他剁吧剁吧喂了狼狗。
　　你管他喂谁？只要他收着，记在心里就好。快去吧，磨蹭啥？
　　二蛋嘟着嘴出了门，不一会儿又嘟着嘴走回来。
　　瘫奶问：送去啦？二伯喜欢不？
　　二蛋吭哧半天，回答：喜欢个狗屁，又喂他家肥猫了。
　　瘫奶一怔，忽地摔一下手里的蒲扇说：谁教你说脏话的？他家猫狗吃了也忘不了咱。

吴剑

学习！

木鱼声声戏

吴剑 发表于 2015-8-3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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