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威者（外三篇）/晶莹（泰国）

程思良

⊙晶莹
示威者（外三篇）

　　颂提一直以父亲起给自己的名字为荣，因为在泰国有好多响当当的人物也叫颂提。可偏偏同人不同命，此颂提到老仍疲于温饱。
　　其实在老家，颂提祖上也曾留给他几莱薄田，可都被他赌光喝光了。无奈跑到帕塔亚，初以海边探拾硬币为业，每天弄个几十，也能维持温饱。可随着物价上涨，生计出了状况：探得的硬币并不随物价攀升而增加呀！
　　颂提混到了京城，熟悉并喜欢上了曼谷。他最期待的是佛日节日，因为可以在广场上享用免费三餐。
　　也因此，渐渐地，颂提开始喜欢起街头抗议活动来。他根本不管红衣黄衣，谁闹就跟谁，给多少钱另说，最起码吃喝不愁。
　　混在民族纪念碑的场点已经月余，这天颂提突然想起该回自己在河边自建的小屋看看。
　　屋顶的塑料布被风掀开，雨水径入。屋内一片狼藉。颂提连修两天。
　　第三天赶回场点时，已然棚去人散。颂提茫然望天，“都去哪儿了？”
　
抗　议
　
　　她正要去担任级任的二年一班教室上课，以小利为首的六个同学把她堵在走廊中间。
　　再看这六个同学，个个手挥国旗，头上系着红白蓝相间的彩带，一副行将冲锋陷阵的态势。
　　“老师！我们抗议。”“抗议！？”
　　“对！你给我们的作业太多。如果你不减少作业，我们就罢课封路，不让你去教室上课。”
　　她虽尚不明就里，却忍俊不禁突然大笑起来。见老师大笑不已，几个同学提高了嗓门：“我们是爱国者，你要满足我们的要求！”
　　她突然止住笑，静静地表情异常严厉地巡视着每一个同学，一圈又一圈。同学们直视老师的目光渐渐转为旁视，最终低下了头。
　　她收敛起严厉，平静道：“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大家一齐将目光转向小利。
　　小利直直望着脚尖，许久才嗫嚅道：“爸爸昨天领我去参加示威游行，说要想得到就要抗议，这是爱国。”
　　……
　
离　婚
　
　　“你们两位是……”见立于面前的这对男女满脸严肃，颂猜故意拉长语音等待两人下文。
　　“离婚！”男女双方几乎异口同声道。
　　“那什么理由呢？”按惯例，颂猜总会听听双方的各自陈述，然后尽力调解。
　　“看电视！”双方又次几乎异口同声。颂猜不无诧异：“看电视？！”
　　“他整天都盯着塔信儿子的电视台，等着盼着见塔信和英拉……”
　　“她一眼不眨地守着Blue Sky频道，就为守阿披实……”
　　语战突然开始，且即刻激烈混乱起来。颂猜见状连忙站起压住，并建议道：“再买个电视不就行了吗？”还没及听颂猜下语，双方再次异口同声道：“家有三个电视了。”
　　作为县政府主管婚姻登记的官员，颂猜每天迎来送往的男男女女可谓不计其数，当然结婚居多，可离婚的也不少，但像此等情况还真是头回遇到。颂猜无奈地拿起电话：“喂！主任哪，……”

面　摊
　
　　陈叔陈婶来自清迈的山上，自幼没读几天书。凭着会说一口流利国语，来到曼谷后，陈婶便进了位于无线电路上的一家台湾公司做清洁工；陈叔呢，则在陈婶上班公司附近路边摆了一个炸油条的小面摊。
　　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夫妇俩就一起推车来到摊点位置。支好摊儿后，陈婶一般都会帮上个把小时，然后才急匆匆地赶去上七点的班。
　　闲暇间，陈婶聊起最近中央百货附近在闹抗议政府的示威游行，同做清洁的赵姐时不时跑去“站台”，每次都有几百的进项。言语间不无羡慕。陈叔一边抻面，一边淡淡地道：“咱守着这面摊就够活了。你没听说前几天有爆炸吗？”陈婶静默无语。
　　一连好多天，夫妇俩面摊的位置都空空如也。
　　直到第十天头上，街坊食客才得见陈叔孤身一人出摊，且一脸憔悴，一脸悲伤……

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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