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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水浒座次中国当代作家排行榜(转载)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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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 14:07: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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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坛军师两名
正榜第三名:天机星智多星吴用 王朔
    中国当代小说家,以语言见长,以语言得宠者,首推王朔。成也语言,败也语言者,亦唯王朔。
    王朔之语言,北京口语也。中国之文学,字音分离,字者放之四海皆晓其意,音者局于一隅十里不同。故中国文学,可谓书面语之文学,和欧西盛行口语入文学者,大相径庭。自清乾嘉之世,中国之官话系统,渐由北京官话取代南京官话,其代表者,一则是昆曲衰微京剧繁盛,二则是《红楼梦》之大行。至五四一代,提倡白话文,我手写我口。然中国地域广大,江浙闽粤,我口写我手,其他地域人口如读洋文,唯有北京方言,方能入文学。是故有老舍之出也,是故有王朔之大行也。文学技艺姑且不论,天子脚下皇城根,得地域之便宜也。
    王朔是一聪明人,其调侃戏谑,既发之以京腔京韵之声调,又发之以皇城子民之心曲。皇城子民,洗脚上田、进城娶女学生之军人子弟也,砸烂孔家店,血洗红八月者,王朔之兄长也。其于文学文化文人,百般瞧不起,万般调戏之,文革故伎也。上世纪八十年代,世道轮回,经济搭台文化唱戏,老三篇、血统论,无用武之地。逢其时,王朔倒转船头,一头扎进方兴未艾之文学热潮,既做弄潮儿,又做叛逆者,左右逢源,风头无俩。
    然王朔之小说,终归是粗糙语言之构成,其文学意识,乃大革文化命而不得之失落化为嘲讽。其大部分作品,粗制滥造,固然领一时之风骚,风卷云舒,终将泯灭。代表王朔之文学追求者,首推《动物凶猛》,“一小撮人”之童年写真,运笔曲折含蓄,可谓佳品。其后蛰伏十年,所做《我的千岁寒》,对于北京话版之汉语语音实验,尚有可圈可点之处,然小说之所谓哲学思考,则且滥且俗,其后随之《北京话版金刚经》,幼稚可笑,惨不忍睹。王朔之优势,纯在北京话之语言优势,放之四海而皆讨巧,至于哲理思辩,不仅需要嘴巴利索,而且需要脑瓜灵活,就不是王朔所长了。

正榜第四名:天闲星入云龙公孙胜 阿城
    中国之文学,过去有所谓“文以载道”。此道也者,孔子之道也。孔子之道,天道也。天道者,非仅世道人心以德服人之庸俗道德也,尚且包揽宇宙万物人伦之运转,即如今所谓哲学也。“文以载道”,始自唐朝韩愈,至宋,濂洛关闽,杂释入儒,融冶一炉,成所谓道学,流传千载,至五四一代而绝。是以故,中国之当代文学,无道之文学也。若有,则惟钟阿城乎?
    钟阿城之道,非惟儒家道学,而儒道之刚毅、之不可为而为之,杂糅于老庄之无为。文以载儒道,中国文学、中国文化之大传统也;以老庄入文学,中国文学、中国文化之“小传统”也。盛时孔孟衰时庄,儒道轮回,至今两千年。阿城生逢衰世,中国文化凋零沦丧,道在泥中,而有《棋王》、《树王》、《孩子王》之作出世,潜龙无用,惊鸿一现。
    阿城之文以载道,如作画刻印,其繁复处,笔墨酣畅,笔意曲折墨意淋漓,壁垒分明,张驰有度,其简约处,点到即止,笔到而意未尽,宽可跑马密不插针,几一字不可增减损益,可谓文学精巧之极致也。王朔之重写金刚经,与之相比,粗俗鄙陋,不可以道里计。其余诸家文学,非复有道之关怀,更无文之纯粹,更不复论。
    文学是个体力活。阿城浅尝辄止,得享大名,抽身而出,不复为冯妇,进退举止,正合乎道之运用,系乎一心。

文坛马军五虎将五名
正榜第五名:天勇星大刀关胜 王安忆
    中国之当代文学,可谓农村文学,土得掉渣,简称“渣派”,自《暴风骤雨》、经《艳阳天》,以至于莫言、阎连科、余华,无不以描摹农村风物见长。欧西有东方主义者,力斥西方人以西方视角猎奇于东方,仿其例,中国当代文学,可谓“猎奇农村”也者,构成了大篇幅之“农村景观消费”。肇始此端者,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之知青文学也,之寻根文学也。
    中国当代文学对于城市生态,构成一种别有意味的失语。城市乃现代化之产物,城市人之行为举止,需放置于现代性、后现代性中考量,而中国当代之作家,所受教育程度有限,对于前现代之中国传统尚且一问三不知,遑论现代性与后现代性。书写城市与现代性之作家,唯有王安忆庶几近之。
    王安忆早年之作,以小鲍庄系列、三恋系列为代表,女性意识昭然,而其对城市女性心理之探索,以《我爱比尔》为集大成者和高峰。无论从文字技艺,还是从小说意识,《我爱比尔》均可比拟于《包法利夫人》,在时代变局启动之后一个孤独而坚毅的女人自我追寻的故事。这甚至可以说是王安忆最好的作品。
    中国古话曰,小富即安,阿城之谓也,抽身而出,闲云野鹤。王安忆却有文学野心,其以后之作品,多为书写历史之宏大叙事,中间虽偶然间插以短篇故事,志不在此而在彼。其最著名者,若《长恨歌》,若《启蒙时代》,无不起笔豪迈,失之琐碎。无他,其对历史变迁、个人命运,没有总括之想法也,而于历史巨变、血雨腥风之细微之处,又无察觉、临摹之眼力。王安忆之长处,在于现时代之城市生态,不在过去时代之历史细节,舍长取短,赔本生意。

正榜第六名:天雄星豹子头林冲 张大春
    文学之道,道乃其中,执中守端,变幻万千,斯之谓文体自觉,或曰文字游戏。中国当代作家中,玩弄文字最高妙者,首推台湾张大春。
    文字游戏,一言以蔽之,智力游戏耳。欧西作家,如福斯特,如纳博科夫,如卡尔维诺,如戴维•洛奇,皆是文字游戏之高手,同时亦著有文学鉴赏之讲稿,条分缕析,可谓作家入门指南。上述三者,所属文学世代有先后,文学成就有高下,文学眼光有青白,而其对技艺之自觉,则属同一。
    中国之当代文学,起自粗鄙之知青文学,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大部分作品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偶有留意于此者,也是照本临字照猫画虎,伸胳膊蹬腿,疏漏百出。幸有台湾张大春,既写有《小说稗类》,可为初学课本,又有诸多作品,可为临摹教材。
    张大春之文本操练,变化多端,旁逸斜出,每以旧年之旧花样,叠床架屋,密针细线,重做七宝楼台,似像非像,欲拒还迎,乍熟还生,读来或捧腹,或悠然,或拍案,或扼腕,中文小说文本组合之高妙,莫过于斯。其早期作品《将军碑》、《四喜忧国》以当代日常生态之俗语俗文俗思想俗念头为根基,间杂以当世流行之马尔克斯之笔法,辗转腾挪,寓嘻笑于庄严,霎是好看。其中期作品《城邦暴力团》,披武侠小说之羊皮,填塞中国传统秘密社会之风俗,杂之以密码故事之结构(彷佛艾柯之《玫瑰之名》),芜杂百变,可谓“填鸭式百科全书小说”之极致,可惜失在枝蔓太多,节奏缓慢。其近期作品,“春夏秋冬”系列之《春灯公子》、《战夏阳》,转而以中国旧白话小说为根底,将野史正史、谜题、诗词,十八般武艺,顺手拈来,随意翻转,运用越加纯熟。
    好的小说,阅读亦如写作,属于智力游戏的范畴。低智商作品,给予读者身体欲望,高智商作品,则给予读者智力愉悦。阅读之愉悦,张大春之作庶几近之。

正榜第七名:天猛星霹雳火秦明 张承志
    中国当代文学,多常态,少异端。若论异端,张承志可谓也。
    张承志出身翁独健门下,得中国史地学术之嫡传,然其志向不在考据钩沉之史学,而在开疆辟土之文学。追寻根源,当是其红卫兵意识之沉淀荟萃,积而厚发,一往无前。中国当代作家中,有文革之英雄主义意识者,所谓改天换地战天斗地之类,不在少数,昭彰者譬若王朔,潜隐者譬若格非,然多抒发以迂回曲折之路径,改头换面,唯恐被人揭穿。唯有张承志,怀抱英雄主义情节,直抒胸臆,虽千万人吾往矣。此之大端,概以《北方的河》、《黑骏马》等早期作品为代表。
    张师翁独健,蒙元史大师也,出入中西史料之间,考辨边疆民族史地之典章制度。张承志从学翁氏,所受学术训练可谓严格,故其后期所做,概以边疆民族宗教之生态变迁为主题,运考据于文学,发掘民族之幽微,彰扬历史之隐秘,而以《西省暗杀考》、《心灵史》诸作为代表,其对文学藩篱之冲击,可谓洪钟大吕。
    近百年中国名史家,为学多随大时代之巨变而变化,譬如王国维,早年修习西方之哲学,以西方之哲学解中国文学,中年遭逢辛亥之变,转而为甲骨文字之学。张承志深谙史学世变之味,早年写作不脱英雄主义之格局,中年之作乃转寻民族宗教之义理,及至后期,已经超越文学窠臼,其得失亦不足以文学小道而论矣。

正榜第八名:天威星双鞭呼延灼 宗璞
    宗璞之小说,也许不应该放在当代文学中,而应该放在中国文学史的大序列中,方见出其意义所在。白话小说,自《红楼梦》后,在语言上作出开拓者,唯有用苏白所写之《海上花列传》,其后便是宗璞之《野葫芦引》系列。在一定意义上,宗璞所用之语言,已经是一种死语言,无人会用更无人晓得用。中国当代文学之语言,经历过社会主义文化革命之大量改造,句法、构词法已经与宗璞所用之白话大相径庭。语言之活化石,斯之谓也。也正因此,《野葫芦引》可谓绝唱。
    不仅语言上之绝唱,《野葫芦引》还是中国文人精神血脉之绝唱。这部长篇三部曲,以西南联合大学为背景,描述了国难之际的中国文人群像,其中虽有部分自传性,但人物群像之丰满细腻,头角峥嵘,举止克制,进退有距,罕有其匹。
    中国当代文学,多受大革文化命之影响,笔下学者文人,多以丑角面目出现。实则,国难之际,文人学者之刚烈,比之作家诗人之鄙俗媚骨,云泥之判也。然,上世纪前半期,部分作家和学者,尚属同一阶层,诗文唱和,彼此能对话,部分人身兼作家学者双重身份。自上世纪下半页至今,作家普遍粗鄙化,不学无术、招摇撞骗之徒比比皆是,鸡鸣狗盗、祸害他人者所在多有,又有何资格以学者文人为题材写作?

正榜第九名:天英星小李广花荣 余华
    文学竞技场,比文采,比风流,比版税钱财,比海外名声,鲜有比狠者。比狠,青皮之谓也,过往之社会底层,往脑门拍砖,往大腿扎刀,非为伤人,只为自残,无他,比狠也。文坛若谓比狠,谁狠得过余华。
    早期余华,误入先锋派,却锻炼出一路对细节的把握能力,其作品,整体是片大混沌,结构一团乱麻,而在细微之处,动作之描述,字句之排列,声色之比喻,却有刀刻般效果,令人印象深刻。其中期作品,《活着》、《许三观卖血记》,抛却先锋派故作深沉之皮囊,平铺直叙,枝节不生,单纯借助人物故事之狠上加狠、伤口撒盐,而收夺人眼泪之效果。可惜的是,一部分好的作品固然会让人感动,而好的作品,并不仅仅为感动而写,不仅仅为人物命运之剧烈运动而写,好的作品,其目的在于引人思想,而非引人眼泪。眼泪属于肉体行为,思想属于脑力劳动。从这点而言,余华之《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差强算是好作品,但百尺竿头,进一步难于登天。
    蛰伏十年,余华拿出的却是失败之作。新作《兄弟》将历史架构于中国社会近三十年之变迁上,惯常套路依旧是比狠、比脏,夹杂以浮皮潦草、故作荒诞之生活生态描摹。社会之荒诞,非是拍脑门想象之产物,而是观察记实录之所得,荒诞之产生和发展,自有其必然之逻辑,环环相扣,稍纵即逝。《兄弟》下部中种种荒诞不经之描述,可谓强买强卖之厨房制作,固然令人发笑,笑则旱地拔葱,笑罢波澜不惊,于整体叙事结构,无逻辑链条,无意义之环,止于噱头而已,无文学价值可言。
    文学乃世道人性之学,非青皮比狠之砖。坊间传言,余华访美与美国作家聚谈打字机数小时,归国后欣然曰作家在一起是不谈文学的。实则,一定级别之作家,相逢一笑,必谈文学,故有布罗茨基与哈维尔之争论,福克纳与雷蒙德•钱德勒之斗酒。不谈者,话不投机半句话,王顾左右而言打字机,没话找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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