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小的是美好的（上）

　                                           　程思良

　　信息化时代的文学之路向何处去？这是每一位关心当下文学的人都不容回避的问题。一时代有一时代之文学。在这信息爆炸生活频律加速的时代，作为精神产品的文学也必然打上时代的烙印。据有关资料显示，现在阅读文学作品的群体主要是白领小资与大中学生。这些读者都有着快节奏生活的特点。那类节奏舒缓洋洋洒洒几十万乃至上百万言的鸿篇巨制令这些读者望而生畏，而轻松耐味的精美短文则广受他们的青睐。
　　为了顺应快节奏时代读者追求轻松阅读的时代潮流，自2007年1月23日至2008年6月25日，我们在天涯社区“短文故乡”陆续开展了闪小说、炫小品、酷传记、冷幽默四类迷你文学的系列征文。我们限定每篇文章的长度在180至210字之间（3条手机短信的长度），这既是一种挑战写作难度的尝试，也是适应信息时代传播方式多样化的一种策略。
　　随着四类迷你文学征文的陆续启动，大批写手纷纷云集天涯社区“短文故乡”，积极参与征文。征文结束，据统计，参与征文者500多位，全部来稿达12500篇，其中闪小说5100多篇，炫小品2900多篇,酷传记1900多篇，冷幽默1600多篇。几位著名作家为了支持本书的编选，也“友情出演”，奉献了他们的精品佳作。
　　闪小说、炫小品、酷传记、冷幽默这四类迷你文学，是我们在多个文学领域所进行的精短化尝试与探索。它们共同的特征是短小精悍、语言精炼、创作迅速、阅读便捷。因文体不同，又有各自的内在特质。下面对这四类文体的相关情况作简要介绍。
　　一、闪小说
　　关于闪小说，笔者曾在《卧底•闪小说精选300篇》一书的序言《小说星空的闪电》中有过论述，兹引录相关阐述：“‘闪小说’之名源自英文FlashFiction。西方的FlashFiction源远流长。闪小说的历史渊源可以追溯到伊索寓言，写作者包括契诃夫、欧•亨利、卡夫卡等伟大作家。闪小说，它既是文学的，具有小说的特质，又是大众的，具有信息时代多渠道传播的特色。这类小说，具有小小说的基本特征，但又有其自身的特点。具体说，在写作上追求‘微型、新颖、巧妙、精粹’。微型，指篇幅超短。长的几百字，短的甚至仅几十字，彰显快节奏时代的阅读特色，符合读者追求轻松阅读的心理；新颖，指立意别出心裁。‘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就此类小说而言，前者指形式，后者指内涵。人云亦云不能抓住读者眼球，小说应能让人眼前一亮，耐人寻味；巧妙，指构思精巧。文似看山不喜平。构思上不起些波澜，直来直去，读者必无兴趣。读后，应能让读者感叹‘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精粹，指语言惜墨如金。因篇幅短小，它的每一个字都是有价值的，每一个字都是重要的，必须讲究语言的节制，充分发挥汉语所指与能指的功能，用最少的字表达丰富的意思。
　　“以‘闪小说’命名基于以下理由：从作者创作角度看，闪小说是灵感的火花，是心灵的闪电。作者从广阔生活中捕捉有意味的光点，杯水兴波，迅捷地表达；从文本角度看，闪小说短小精炼，内蕴不陋，常常以小见大，此‘小’是蕴含了某种丰富内涵的‘小’，是体现为一种‘精’的‘小’。正如闪电，不特是光，更映照天宇，令人目眩神摇；从读者接受角度看，闪小说是一种轻松阅读，符合现代生活的快节奏特色。因其短，阅读快，可见缝插针随时随地阅读。通过阅读，既审美外在的光环，又引人心弦的颤动，思考文字背后的内涵，掀起心灵的风暴。”
　　有必要说明的是，我们的闪小说征文分两阶段，第一阶段征文自2007年1月23日开始，于2007年6月结束，参与写手200多位，共收到来稿3000多篇，由百花文艺出版社于2008年1月隆重推出《卧底•闪小说精选300篇》这一中国出版史上的第一本闪小说集。此书一出，备受瞩目，国内外几十家平面媒体、知名网站和美国、菲律宾的海外华文报刊纷纷评介，好评如潮，多层次多角度地高度肯定《卧底•闪小说精选300篇》一书。
　　收入《中国迷你文学1000篇》中的“闪小说”卷主要来自第二阶段闪小说征文。征文始于2007年8月10日，止于10月31日（后又适当顺延）。本书总体风格类似《卧底•闪小说精选300篇》，题材广泛，内蕴不陋，语言洗炼，构思巧妙，表达手法多样。
　　二、炫小品
　　中国古代的小品文源远流长，可以上溯到先秦，中经魏晋唐宋，至明清臻于鼎盛，纵贯古代文学史的漫漫长河。其间名家辈出，如先秦孔子、庄子，魏晋南北朝陶潜、刘义庆，唐代陆龟蒙、罗隐、柳宗元，宋代苏东坡、明清张岱、公安三袁等，多有名篇传世。古代小品文的品类繁多，如山水小品、笔记小品、诗话小品、性灵小品、幽默小品、禅语小品、寓言小品、尺牍小品、清言小品、妙语小品，……不胜枚举。逮至近代，受到西方随笔的影响，汉语小品文发生了嬗变。民国期间，周作人、梁遇春、梁实秋、林语堂等一批作家在使小品文回归传统并具有现代意识方面多有建树。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报刊杂志的蓬勃发展，随笔小品这种文体更是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局面。
　　然而，当下随笔小品存在的问题也不容忽视，比如说，随笔不随，板着面孔说话；小品不小，越写越长，动辄几千字乃至上万字，小品成了“大品”；流于插科打诨式的油滑；批量生产“故事+感悟”的模式化“心灵鸡汤”；……面对这些不利于小品文良性发展的流弊，我们提出了“炫小品”的概念。炫小品既顺应时代的阅读潮流，又继承古代小品文“真、趣、活、畅、小”的优秀传统与西方的随笔精神。“炫小品”之炫，乃光彩炫目之意，《晋书》云：“大盆盛水,置剑其上,视之者精芒炫目。”我们认为，优秀炫小品的特征是：“微型、灵活、精炼、真趣。”
　　微型，指篇幅短小。虽小，但不寒伧。它不是文章的碎片，而是独立成篇，神完意足。好比盆景与微雕，小而精。灵活，有两层内涵：一是选材自由。炫小品是用艺术的语言对广阔的生活作审美的提炼。人生有多丰富，炫小品就有多丰富。鲁迅先生曾说：“散文的体裁,其实是大可以随便的。”“题材应听其十分自由选择，风景静物，虫鱼，即一花一叶均可。”将此语移用到炫小品上来，也是适切的。二是写法灵活。不拘一格，信手信腕，谈天说地，随意洒脱。“炫小品”卷中的作品，处处彰显着写手们“我手写我心，我写故我在”的精神风貌。写手们心有所感，落笔为文，写人叙事、状物写景、抒情论理，或赞叹之，或歌咏之，或抨击之，或思辩之，……其中，一些作品师古法外，细细揣摩，不难品出明清小品与培根、蒙田哲思随笔的影子，而融会其它文学艺术方法与技巧者所在多是。精炼，指讲究语言的节制。因篇幅短小，不能让语言如脱缰野马纵意驰骋。真趣，指文章包孕真性情，渗透着作者的主体意识。“炫小品”卷多有渗透着作者强烈主体意识，具有浓郁抒情性之作。或以情驭事，融情于事；或融情于理，情理交融；或直抒胸臆，一吐为快；或创造意境，营造氛围。（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