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静】孤独的时间都没有
女友凤从医科大毕业,又在北京读完了博士。
我说,凤,该结婚了,咱们!可是凤不,人家女孩子都染红头发,黄头发,她染什么呀?黑不黑,白不白,一看就是老太太。人家漂亮女孩子上班在外企,下班在马路兜风,凤呢?从北京回到咱这穷旮旯,租房,办执照,挂牌,招人,开诊所。
凤,咱行吗?现在到处是大医院吧,到处是大大小小的药店门诊吧?咱这,能有人来看病吗?凤把头发挽到后面,像上世纪的老女人梳的一个髻。可是从前面看,还是嫩的很呀!凤学的是中医,凤只需要望闻问切。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医术她都懂,现代医学的进步她也了然于胸。
凤,我七大姑八大姨三婶子四舅舅都给你招来了。我就不信哪个没有三灾九病的,失眠?腰痛?头晕?胃不舒服?这难不倒凤,几服药下来,症状渐轻至消失了。
凤,你的病人越来越多了。你声名远播,外地的人都来排号看病。你说,你只看三十个,一天三十个足矣。可是,高三的学生找到你,例外诊治。哭闹的小孩子来到你跟前你也破了规矩。
凤说不用打广告,他们好了自然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你就等着数钱吧!然而我没有帮她数钱,我移情别恋了。人家都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你倒好硬把花枝般的年龄伪装成老梆子。虽说世人都迷信老中医,可是,你的医术得到认可后为什么还那么装扮自己?我结婚了,我有孩子了,孩子抱你那里看感冒,孩子都叫你奶奶了。
凤说,我的头发怕是真白了,真的回不去了。我安慰她,你的一根白头发代表你看好的一位病人,你的白发越多,你的医术就越精湛。凤说,那还是全白了好吧!
我问你,凤,几年下来,钱赚得不少了吧,凤说,数钱的时间都没有。凤,你怨我吗?凤说,恨的时间都没有。凤,你一个人孤独吗?凤说,孤独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