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恨
丈夫车祸去世后，文英和婆婆的关系便越来越僵。
丈夫的补偿款，婆婆分文不给文英。文英不想打官司，一来不想成为乡亲的笑柄，二来丈夫刚去，她还沉浸在悲伤里。再者，婆婆也是一个沉浸在失子之痛里的女人。都是女人，何苦难为彼此！
可文英放不下心头的恨。婆婆对她总是冷嘲热讽，说她不会做家务，赚钱还少，又生不出孩子，简直一无是处。文英心里的怨气积了很久。婆婆有心脏病。文英虽是乡村医生，因为那股怨气，从不关心婆婆的病情。
一天，婆婆躺在床上，忽然胸闷，气喘，脸色发青。喊不出声，便把手边的眼镜盒用力扔向柜子，砰的一声。
文英进来，不知道高兴还是难过。高兴的是婆婆要是死了，自己就不用顶着一座大山过日子了。难过的是，作为医生，看到一个老人在生死边缘挣扎却冷眼旁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血？
婆婆望着文英，张着嘴艰难呼吸，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哀求。文英想起婆婆平时骂自己时那副刁蛮的样子，心想，你也有今天，恶有恶报，时候到了。
文英就那么一言不发地旁观着婆婆吸气呼气，旁观着婆婆的临终。
婆婆急促地呼吸着，胸口剧烈起伏，眼角有泪，手脚乱抓。不久，便大睁着双眼失去呼吸。
文英轻轻吐出一口气，了结了一生的怨气。她下意识地扭头，墙上的全家福里，丈夫一手搂着婆婆，一手搂着她，正冲她笑。
丈夫的笑，像颗子弹，文英猛然倒地……
